11/28/2008


 我內心突然湧出需要出門呼吸的強烈慾望;出門遠離Sore,遠離R城。
 想起先前餐桌上有人留下一張畫面不俗的DM,位於Nantes城的音樂表演。我用電子字典查閱各個表演樂團名字,像是我喜歡的實驗音樂團體。
  我向大家表明『今天晚上要去Nantes看這個表演。』Cramoisi接起DM看了看覺得應該不錯;Bleu說妹妹住Nantes城,他連絡看看也許晚上可以睡在她的公寓。
  出門前我問Bleu『怎麼樣,你妹妹那裡?』『我在她手機上留言,但一直沒有回覆。』他有點無奈表示,接著捉一張便條紙抄了他妹妹的電話號碼給我,『你到Nantes再和她連繫看看。』
  在置物架上選了一個魚罐頭和一顆頗有份量的橢圓形麵包;保溫小水瓶裝滿熱茶;捉一張20歐鈔票,忖思著『入場門票才5歐,況且零錢袋裡有些銅板。』
  騎腳踏車到火車站。售票員說可以同時運載腳踏車的最近班次是815分;我聽了很喪氣。表演開場時間是8點,這樣子趕到那裡只能看半場演出。我問售票員『前往Nantes的公車可以運載腳踏車嗎?』『對不起,我不知道!』他一副『這不是我的職務範圍』的態度。
  走出火車站大門,我茫然看著前方忖思著『前往Nantes城的公車站在那裡?我也毫無所知!』
  『我不干心就這樣回去!』對著自己說。不知道為什麼,我突然回頭轉身再進入火車站的售票櫃台,想試試其他的售票員。
  『嗯,有一班650分的火車。』她親切說著;我再次確認可以運載腳踏車嗎?她表情認真說『可以的!』
  在法國除了高速火車外,一般都有免費運載腳踏車的服務,有些車艙內會附設腳踏車的吊架,若沒有吊架可放在貨物艙內。
  大約40分鐘抵達Nantes城火車站;走出火車站時夜幕己降臨。牽著腳踏車走向電軌公車站旁的城市地圖展示板,按著DM上標示的地址路名尋找所在位置。在夜晚照明不佳的情況下陷入密密麻麻的地圖索引,我的眼球有股壓力好像被逼著要彈出臉外。
  我放棄了這片為觀光客設置的地圖看板,請教在旁等候公車的男子;『你朝著這方向,延著電軌公車軌道,在第二站牌的馬路向左轉,經過一座路橋就是那條路了。』他的腔音很特別,看著其臉孔暗忖應該是中東地區的新移民。
  折騰近半小時終於找到這個藝文空間。在住宅社區中的某條巷底,位於公寓大樓面朝馬路的一樓;招牌不明顯,但屋內的藝文氣息透過燈光透過落地窗清楚表現出來;落在社區公寓大樓裡特別突顯其異樣。
  裡面清清冷冷的;時間還差15分鐘才正式演出。我向大家呼晚安,然後坐在沙發上環視著空間各處;吧枱上有兩人在聊天,幾位工作人員在場內走來走去;兩片寬廣牆面展示著一系列晦暗的肖像畫作,模糊的臉孔幾乎將沈入死亡境地。
  超過開場時間半小時後,才慢慢有客人進場,但表演舞台仍毫無動靜。接近9點時刻,終於有樂團在試音並調整音場質感;一位工作人員站上一座鋁梯調整吊在天花板的克難式舞台燈光。
  我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,心理開始焦慮起來;忖思這樣的進行節奏看完表演後確定是沒有火車可回R城,而且表演結束後一定超過午夜12點;半夜時刻去打擾Bleu的妹妹,我實在開不了口。想起Nantes城有一個Squatre;我試著向一位比較和善的工作人員說明和討教;『表演的時間嚴重拖延,而我又不想放棄看完表演;那麼,我確定是沒有火車可以回R城。』他表情似懂非懂的看著我;我直接導入重點,『請問你知道Nantes城的Squatre嗎?我想試探去那裡過夜的可能性?』他說在場有一位樂手住在那裡,並領著我去見他。   樂手告訴我有這個可能性,但要連絡看看。
  拖遲兩個小時後才正式演出,沒發現任何觀眾有抗議現象,我在心裡驚嘆這樣的結果。
  四個樂團輪番上台演出;每個樂團演出的同時,舞台背後的牆面貼出一張巨幅白報紙,三位畫家進行著隨興塗鴨。他們似乎在吸收音樂的能量而即興創作。畫家與音樂家同步演出,兩者之間似乎有觀眾看不到的連繫和感應。第三個樂團演出中途,我心裡悶悶的走到架子上取一張其它活動的DM,利用其空白背面寫了當下的心情:

 他只是想奪取一口自由的空氣,花了一筆可能是他一個月的生活費,坐火車來到Nantes城。這個看似草創缺乏經驗的藝文空間,在散漫鬆馳的節奏中進行一場讓他失望的音樂會;他是期待聽到一些新意的東西,但目前尚未遇到。他歸返R城的最後一班火車確定己經過時了,他不知道如何渡過這個漫長冬夜;他所付託的未知際遇,在其矜持的態度上沒有什麼樂觀的展望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