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睡夢中被Voilet喚醒。他爬上隔樓掀開毯子的隔幕冒出頭來對著我說『現在是早上5點鐘,我們有重要事情必須在餐室裡集合討論,在10分鐘之後。』我以粗啞聲音說『好,隨即跟到!』
窗外天光仍是昏暗。我揉了揉眼睛即起牀著裝,喝一口保溫瓶裡的熱水,步下木梯。
上樓打開餐室門,己是通亮的燭光。Bleu、Cramoisi、Orange己經在場了;Voilet朝著我說,昨天救護人員在急救Cramoisi時,他看見一位閒手在外的消防單位人員,直直朝Sore的房子看;因為Cramoisi有向救護人員表示發生事故的地點在Squatter屋子裡面;『我判斷今天早上警察應該會來,所以在6點鐘之前,你帶Cramoisi走路去我的公寓避風險。』我說沒問題;草草喝一杯熱茶,口塞一塊麵包,即帶Cramoisi出門。
Cramoisi右手搭在我的左肩前行,在寒冷天暗的清晨。我謹慎看著人行道的地面行走;若有障礙物或上下的台階,我必須預先告知Cramoisi,讓他小心通過。路燈投射出我們倆人的身影,由短變長,由短變長,一個接一個的重複。
突然憶起一件往事,向Cramoisi說著,『以前和薰衣生活在巴黎的時候,我們走在街上,偶而會玩一種遊戲;就像你我現在的樣子;我們輪流閉上眼睛,讓對方帶領一段只有聲音沒有影像的路程;但我們有時會頑皮的故意帶彼此去撞路燈桿或牆壁。』
走到Voilet公寓大門口前,『哇啦,我們到了!』Cramoisi馬上問我現在幾點鐘,『現在6點35分。』『那麼,我們大約走了45分鐘;我和Orange相約10點在Sore門口會合,她要帶我去醫院複診,所以你要注意9點之前,我們必須離開這裡。』
警察還是沒來。
Bleu和我決定下樓加入馬路上的聚餐,Voilet為我們開門;『不用關門啦!天氣這麼好,警察不會來的!』我招手邀他與大伙一起享受陽光午餐;Voilet苦笑著搖頭。他要關門堅守崗位。
Voilet是這樣兩極的人物;Squatter平安無事的時光,他老是往外跑,很多時間是窩在自己的公寓裡上網;若憂關Squatter的存亡時,他是全心全意的付出,無怨無悔的奉獻。Sore草創開頭,他自願一人孤守在空洞淒冷的屋裡,日日夜夜長達一個禮拜。
在房間裡睡了長長午覺;上樓打開餐室門,撞見雙眼失明的Cramoisi。『阿沐!』我嚇一跳,『你怎麼知道是我?』他得意說『聽爬樓梯的聲音。』
Cramoisi的睡牀轉到餐室旁的房間,方便大伙照應他。我在他睡牀旁擺了一個小牀墊,告訴他『晚上睡覺的時候,如果你要上廁所或口渴或肚子餓,我就在你旁邊,知道嗎?』然而他還是沒有喚醒我,自己摸黑行動;而我竟睡得同死人一般,完全聽不見聲響。
Voilet在樓下改善防衛措施的細節;Cramoisi聽到敲打聲,即捉開餐室門沿著樓梯扶手步下樓,邊下樓階邊問Voilet,『你有沒有意注到那個.... 還有門縫旁有個東西必須..... 固定支架必須換上大螺釘.... 』
雙眼失明並沒有阻斷他的行動想望,他仍在房間、餐室、廚房之間到處走來走去;靠雙手的觸覺他可分辨所在位置,聽人的腳步聲音他可辨認誰是誰,聞氣味他知道餐盤中的食材;失去了眼睛官能,卻強化了其它的感官,敏銳度出奇地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