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學校圖書館回來,在門口遇見兩位L’éternuement朋友;我們站在路邊隨興聊起來。Sore的門突然打開,轉頭望過去,看見Voilet扶著Cramoisi走出來。Cramoisi閉著雙眼腳步緩慢的步下門階,臉部和頭髮附著一層細灰塵,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似的狼狽和虛弱。我們目瞪口呆看著這幅景象,無法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怪異事情。
Voilet說『我躺在餐室旁的房間裡睡覺;被一陣呻吟聲吵醒,然後就看見Cramoisi倒在暖爐旁的地面痛苦掙扎著。』
Cramoisi說『Voilet因感冒躺在牀上休養,我想應該需要溫暖的空氣,於是在暖爐裡添加木材,可是火苗早己熄滅;我利用餘燼的火星生火並不順利,因此趴在地面朝暖爐下方的通氣孔吹氣;吹了一陣子,通氣孔突然噴出大火撲到我臉上。』
聽完Cramoisi的描述後,我馬上奔到樓上的浴室拿一條小毛巾淋濕冷水,然後衝下來敷在Cramoisi臉上;Cramoisi即刻緊捉我的身體同時大聲呻吟起來,大量透明黏淍的鼻涕直直流出來;眾人見狀迅速從L’éternuement室內取出一張椅子讓 Cramoisi坐下;我大喊『還需要一盆水和冰塊!』。每隔一分鐘將毛巾丟入加冰塊的水盆裡降低溫度後再敷上Cramoisi的臉。我問眾人『救護車什麼時候到?』一位朋友說己經打電話了,應該很快就會到場。
大約15分鐘後,兩輛救護車陸續到場,其中一輛是消防單位。Cramoisi被抬入救護車內立即像小孩般的嚎哭起來,一邊向救護人員說明事故發生過程。救護車沒有移動,救護人員停留現場做急救措施;為Cramoisi打點滴、量血壓、測體溫。他三不五時地喊『我的臉太痛苦了,需要冰敷!』救護人員心平氣和的說『好,不要急!』然後繼續進行專業的制式流程。
救護車開動駛往醫院。Cramoisi上救護車之前,告訴我請L’éternuement的一位朋友陪他去醫院;我將此訊息傳達給這位朋友,但他一直停留在原地,並沒有上救護車;等救護車開走之後,我心裡一驚,『慘了,Cramoisi!』
一年多前,我服務一個台灣旅行團遊法國羅瓦亞河,中途一位團員發生嚴重摔傷意外;我耳聞傷者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後,法國公立醫院的官僚化和效率不彰誇張得令人難以相信。Cramoisi的眼睛嚴重灼傷無法睜開,幾乎喪失了行動能力,這回又孤獨待在醫院,真是情何以堪啊!
我問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朋友,『我們有辦法查到Cramoisi在那家醫院嗎?我想過去看他。』他說『Cramoisi現在正接受治療,我有留手機號碼給救護人員,等Cramoisi完成治療後他們會打電話給我。』那麼我大約明瞭法國人是多麼畏懼進入醫院,既使身邊的好友身受重傷,仍不願踏入醫院的大門。
Cramoisi被接回來時己經天黑。他的雙眼罩著白色紗布,沈靜而疲憊的坐在餐桌旁。Orange仔細查看一大袋藥包內的明細表,比對每種藥物的使用劑量和時間。
我問Cramoisi『在醫院裡的過程還好嗎?』他刻意爽朗的說『還好!只是等了兩個小時都沒有人理我,我只好大聲的又哭又叫,才加快了一些步驟。』我感到一陣酸楚,故意問在旁的Voilet,『這種情況正常嗎?還是法國醫院普遍都是這樣?』Voilet委婉回答『Cramoisi到醫院時剛好是中午休息時間,醫護人員比較少,所以程序變得比較慢;我覺得應該沒有兩個小時那麼久,可能是他身體很不舒服,感覺時間特別漫長。』